發表于1984年第2期的《武林》雜志上的文章:
中國社會科學院的電影廳里,每逢星期二、四、六的晨曦微露之際,總會看到一些人打太極拳或推手,這已經堅持7年之久了。他們的老師是北京市武協副主席,80歲的汪永泉老先生。
汪老先生身驅高大,腰不彎,背不駝,臉龐紅潤,耳聰目明,說話聲音宏亮,底氣很足。他祖居北京,生1903年,滿族人。其父汪崇祿是楊健侯的弟子,深得楊式太極拳的精髓。他12歲便向乃父學拳,至15歲正式拜楊澄甫為師。
汪老回憶當時跟楊澄甫先生練拳的情景:頭3年只是盤架攻架,中間兩年習推手,后兩年習刀、劍、槍、大桿等器械。一共是7年,后因楊澄甫先生應邀南上海授拳,只好中輟。
汪老又告訴我們,由于當時的特定社會環境,楊家的授拳上是內外有別的。外傳的是養生樁架,技擊打人是不傳的。他與楊家街坊鄰居,又算世交,所以允許到他到楊家去學,并教家傳的東西。比方說,外邊練拳要求沉肩墜肘,他學盤架時卻要求開胸張肘,先求筋骨開展。特別強調以“中”為主。練得是知自己之中,用是知對方之中。氣沉丹田,既不是壓,也不是聚,而是要散,似石投在水中泛起的波紋,漸漸擴大。使氣順兩胯自然松散下去至腳根;并強調三連架,又稱三圈架,即肩圈、腰圈、胯圈。這三圈又可分為上下、前后六個半圈,中間為浩然正氣貫穿。
談到推手技擊方面,當時楊澄甫先生還向他傳授了問、送、拿、彈、冷五種勁別,此外還有拍斷勁、撣勁和滲勁。這些家傳秘功,我們聞所未聞,見所未見,汪老便一一在我們身上輕輕試驗,他雖未用力,我們卻承受不了。汪老一邊現在身說法,一邊講解:“接手時要點不要面,要面兩不變,偶然面碰面,及時松開變!奔磸娬{接觸一寸的面都不許有。要用滾、挫、折、磨等解法,以控制對方勁。接著汪老又形象地闡述了對掤、履、擠、按的理解:掤,如流水負舟行;履,將對方來勁履起引到自己中心上來。擠,如球碰壁中,又如錢投鼓;按,如掀箱子蓋,掀合葉效果才更佳。
汪老謙虛地說:“我的功夫還沒學到家,當年楊家的功夫真了不得!”他談到一次向楊班侯作揖行禮,楊班侯開了一個玩笑,用手指輕輕一點他的手背,頃刻間,便被扔出一丈多遠。說著,汪老挽起右小臂衣袖,指著腕內側處的一道隱隱約約的尚可看得清的傷疤說:“這是有一次,楊澄甫老師讓我使劍向他猛刺,結果他只拿一小木棍,猝然間,連防帶進,發寸勁使我致傷,留下這永久的紀念!
到了1947年,汪老在協和醫院工作,才開始收徒授拳。時至今日授拳人數不下幾百人。已故孫德善、高占魁和現在北京工人體育場授拳的朱懷元(編者注:朱懷元先生也斯人已去了。朱懷元先生生前被稱為“隱士奇人”)等都是汪老的出色弟子。
我們拜別汪老時,汪老送出門外,笑容可掬地說:“練技擊,是為了提高興趣。練套路,是為了鍛煉身體。我要在有生之年,為武術事業做出更大的貢獻!”